远处,手执长弓的詹南鸿玩味的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詹南客嘴角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暴露而出。
在场的朝官显贵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詹南客那不堪的面目上。他们交头接耳,有的错愕,有的惊异,有的愤然骂道,有的嫌恶鄙夷。
詹南王族联姻而来的皇子,常以面遮掩着半面,不见容颜。
原来,竟然是个面容有愧的残损之人。
愤然者直指詹南王族轻视我阎崇,更有甚者骂道詹南王族此番作为便是折辱阎崇王威。
毁了容的“帝王侧夫”,有损天颜!有失体面!
最先高扬启声的,是环抱着臂悠然走上前来的詹南鸿。他挑抬着狐眼,漫不经心:
“诸位道我詹南卑鄙,身为詹南皇子,我不得不为母国辩解一二。我詹南男嗣凋零,总共六位皇子就死了三个,如今朝中就仅剩一个詹南皇太子。”
詹南鸿不禁笑出了声:“难不成,要奉上我詹南的皇太子来阎崇和亲?那到时皇太子继任詹南王之位,敢问是称詹南王为帝夫,还是阎崇帝为王后?”
纵詹南鸿横行后宫内殿未熄,没想到当着前殿朝官贵胄也如此嚣张跋扈。这般逾矩之言,惹得众人目中生怒,不仅怒于詹南鸿的妄言,也怒于詹南客的不堪。
“我朝此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要是有得选,怎会献上一个贱婢所生的贱种来阎崇和亲?”
贱婢所生?
不仅容貌有损,连身世都上不得台面。
众臣议论詹南王族的作为不敬我阎崇帝王,将所有愤恨都归结在了詹南客身上,口诛翻涌之下言如刀尖,丝毫未顾及此时“低微残损”的皇子,现在是阎崇当今陛下的帝侧。
詹南鸿并不单单想当众羞辱詹南客。他想损陛下颜面让她厌弃詹南客,也想以众臣之手迫陛下离弃詹南客。
这样,他便有机会再次成为这位新帝的帝侧,重新站回后宫内殿的最高处。
“詹南君守。你这句贱种,骂的是本帝夫婿?”
此言一出,詹南鸿诧异的望向小满。
他不信,女帝会当着众人之面偏袒维护詹南客!
可她不光偏袒了,她握住了身旁男人的手,紧紧相扣。
“帝侧文武双全,谦卑知礼。本帝感激詹南王割爱将他送来阎崇。本帝很珍重自己的夫婿,可容不得别人如此欺辱!”
詹南鸿见小满的眼里裹着愤意,而再望去小满紧紧牵握的詹南客,此时他寒瞳之中尽是傲然之色,浅浅勾起的唇角让詹南鸿霎时明白了过来——
以詹南客的功力绝不可能让自己的箭近他的身,可他就如此轻易的被自己射下面遮!
他是故意的——
“詹南君守,如今你留在阎崇的王宫,就应恪守礼节,规规矩矩的为先帝守名。念在你是本帝先皇姐的夫婿,冒犯帝侧一罪,本帝不会过于苛责你。去内务司领罚吧。”小满侧首一笑:
“掌嘴八十。”
詹南鸿大惊失色:
“陛下!”
再不顾身后聒噪的求饶声,小满拉着詹南客大步昂扬的朝前走去。
众人虽不解小满为何会对政治联姻的貌损夫婿百般维护,但既然她的态度如此明晰,也无人再敢嚼舌于此。
人群中。
一袭暗红束袍的江还晏深邃的邪眸中锋锐四溢。他面目冰寒刺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蜷握。他注视着执手的二人一路走过。
那相执的手分外刺眼,让他再无法承受阵阵莫名刺痛。
他翻身上马,乘着风意,逆行离去。
“詹南客,以后别戴面遮了。”
走在身前的小满轻声说道。
“为何……”
“我不在意,别人也不许在意。”
她的话坚定又真切。
足以捂暖他冰寒结霜鲜血淋漓的前半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