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知道刚刚对自己露出的那抹笑很苦涩,知道这苦涩与少爷有关。
沈屿回到别墅,看着偌大且空荡的地方,脑海里映射的施司斯年的身影,是两个人在每个地方留下的种种。
心口闷,心情不好,想生气,想闹。
沈屿上了二楼,进到卧室,走到榻榻米那里,拿过靠枕躺下。
他稍仰视着窗外,天空是少见的蓝,透透的,几朵云影影绕绕,太阳不大,冬日的阳光就算照在身上也是冰冷的。
沈屿就那样躺着,过了很大一会儿,他才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打开浴室内壁上的开关,暖光照亮里面。
沈屿走到洗漱台前蹲下,拉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厕纸和备用的洗浴用品。
他伸手扒开那些厕纸,一把小刀藏在最里面。
他拿出小刀,俨然就是那天他想自杀用的那把。
刀口依旧锋利,上面还惨留着那天自己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
血已经干涸了,血迹的暗红色与刀尖的银色,竟没有任何违和,反而更让人觉得,刀上就该沾点血的。
沈屿拇指细细摩擦着刀身、刀背,蹲着的身体缓缓站起,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水流潺潺地流出,沈屿把刀身洗净,冲干净上面的血迹。
他右手拿着刀,抬起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净,肤质白皙细腻,唇生的红润,一双眼睛亮圆圆的。
沈屿的左手贴上镜子,手上带着的水珠染在镜子上面,使着沈屿在镜子映射出来的面容点点碎碎。
这些天受着傅慕言的治疗,他竟也觉得自己变得正常,以往梦里的种种皆都不在遇见。
沈屿伸手擦擦镜子,喃喃道:“可我又怎么可能正常啊!我是个肮脏不堪的人……”
“对啊!你才知道自己的肮脏吗?是不是和其他人的待久了,竟也觉得自己是正常的、是干净的?”
沈屿继续喃喃道:“司斯年爱我,你知道吗?但是我不能爱他,我配不上他,尽管我一直欺骗我自己,说我其实配得上,我也没有那么凌乱不堪,我也没有那么低下,可、我拿什么配他……”
“他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烧得很旺,而我是一截在外漂泊许久的沉木。火总是想着用自己烤干我身上的浑水,让我全身变得干燥,这样他就可以发挥自己的极致,尽情地燃烧我。可是,我是沉木啊,我沉溺于水底下,被各种浑浊沾染,身上发着腐烂的恶臭,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他烤干。纵使他不嫌弃我,可我也嫌弃自己。”
沈屿看向镜子的眼神变了,变得一片漆黑,炯炯有神的眼睛被黑色染黑半边,无任何生气。
浴室门口猛然传来敲门声,林叔的声音紧跟着传过来。
“小先生,少爷的电话,需要您来接听!”
少爷?司斯年打开的电话!
沈屿连忙把手中的刀藏回老地方,对着镜子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又觉得这样不可,把扬起的嘴角放下,抿着唇开门。
“林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