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陈雨生家里十分热闹。
两个人一起做了几个菜，然后被陈母拦了下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回来就抢厨房，这是什么毛病？”
“阿姨，我做饭还是可以的。”周允贤围着陈雨生的围裙，语气还带了一点小骄傲。
陈雨生也说：“嗯，他做饭特别好吃。”
“那你也是客人啊，哪有客人还要下厨的。”
陈母看他顺眼了许多，虽然陈雨生说这是他的男朋友，这件事她还有点接受不了，但是周允贤从进家门开始就表现地很好，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还以为自己的思想已经很开放了，结果陈雨生直接告诉她他是个同性恋，还是把她吓得不轻，结果回头一看陈父，他看上去接受良好，完全没有什么心里建设的过程。
“剩下的我来吧，你们两个歇着去吧。”
陈母将两个大男生赶回了房间里，陈父把果盘端过来，周允贤立马接过：“谢谢叔叔。”
陈父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面对周允贤也有点无所适从，于是拍了他的肩膀：“一起喝酒。”
“好！”周允贤爽快地答应。
陈雨生有点受不了：“你们俩那个酒量就算了吧。”
然后收到了两道齐刷刷地视线，看起来两个人对这话都不太满意，于是陈雨生就不说了，把手机充好电，打算一会儿录下他们喝多之后的丑态。
陈父离开房间后，周允贤四周打量了很久，心满意足地坐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猛吸了一口气：“啊，好香。”
他住过陈雨生老家的卧室，家里的卧室还是第一次来，看到周围全是陈雨生的物品，空气里全是陈雨生的味道，他无比满足。
陈雨生差点翻白眼：“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个变态的思想。”
周允贤看着他：“不能。”
陈雨生面对着周允贤的目光，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我们喝酒，你喝多之后想说的话是什么？你好像一直没告诉我。”
周允贤神秘地朝他招手：“我告诉你。”
陈雨生不解地走过去，听见他小声说：“我喜欢你。”
然后，他还在等下一句，结果周允贤说：“没有了。”
“就这样吗？”
“其实还有别的，再露骨的话说出来不怕被你爸妈听见啊？”
陈雨生静了片刻：“也是，那还是在外面说吧。”
周允贤指着陈雨生半柜子的漫画书：“学霸同学也爱看这些漫画书吗？”
“我又不是书呆子，有点爱好很正常。”陈雨生脸有点红，觉得被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爱好。
“嗯，有很多我也看过，家里还有限量版，你很有品味。”
周允贤十分赞同地点头。
陈雨生觉得这话好像是在夸他，又好像是在夸自己，这个人真是丝毫不知道谦虚。
蓦然，一阵震动声响起，周允贤拿出手机，发现是一个略微陌生的号码。
陈雨生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人，周允贤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烦躁。
“你觉得我是能管得了我哥的那种人吗？再说，他的私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允贤终于把语气放平和了一些：“同学，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我哥这个人，工作能力没话说，但是他做不好男朋友这个身份的，你要是觉得他辜负你，也别在他一棵树上吊着了，反正他在感情上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陈雨生在这段话里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那天那位运动装男生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且，周允贤居然说他哥不是好玩意，他还挺好意思。
然后，周允贤无比傲气地开口：“这样吧，我给你开个两千万的支票，你去另寻真爱吧，行不行，周允康真的不是好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啪”地挂断了电话，留下周允贤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我操，他好没有礼貌，居然挂我电话。”
陈雨生微笑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没礼貌啊，校霸同学？”
周允贤耳朵开始泛红：“我不是从良了吗？现在有资格说他没礼貌了吧。”
陈雨生有点好奇：“给你打电话的这个人，是你哥的男朋友吗？”
“据他自己说是，而且不知道哪里弄来我的手机号码，一上来就问我为什么给我哥打电话总是占线，这不就是被拉黑了吗？连这都不知道。”
陈雨生笑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觉得周允康和那个男生可能还有的纠缠，而周允贤还不知道他哥是下面那个，看他的眼神不由得有点怜悯。
周允贤还是有些愤怒：“周允康也有病，招惹了别人还不处理好，那就祝他这一星期硬不起来吧。”
陈雨生：“……”
吃饭的间隙，陈父果然拉着周允贤喝了不少酒，甚至把珍藏了许多年的红酒都拿出来了，一副见女婿的架势。
陈雨生试图阻止，结果两个人都有点上头，还没回神，半瓶白酒就下去了。
陈母说：“你爸一天到晚在外面应酬，酒量练出来了。”
“……是吗？”
陈雨生没敢多说话，心想：完全没有看出来啊，这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像猴屁股。
结果，果不其然，酒饱饭足后，陈母和陈雨生一人拖着一个醉鬼回了房间，然后陈母在房间门口拉住他，说：“我煮点醒酒汤。”
陈雨生点头：“好。”
十分钟后，陈雨生端着一杯醒酒汤，走到自己的床前，周允贤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这里，脸颊有点红，和上次喝醉了的情形差不多。
陈雨生摸他的脸：“想吐吗？”
周允贤迷迷糊糊地摇头：“不想。”
“来，把醒酒汤喝了，然后就睡觉吧，我在你旁边。”
陈雨生试图把他扶起来，谁知道这个醉鬼喝多了也能听懂，自己坐了起来，端过醒酒汤一口喝了下去，喝完之后还皱眉看了眼杯子，可能在纳闷这怎么不是酒。
陈雨生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下去，给他盖好被子，生怕他着凉。
周允贤却准确地捉住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忽然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陈雨生顿时心乱如麻。
“陈雨生。”
醉鬼万分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也不大舌头，每个字都那么清晰，陈雨生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喝醉，就只是看着他，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这里好冷，我想见你。”周允贤的语气朦胧又温柔，像初晨的清泉一样干净。
陈雨生安静地听。
“我爱你。”周允贤又说，然后他似乎觉得没人回答他，他有点不满意地皱眉。
陈雨生低头吻住他的唇：“我也是。”
屋内的气温仍旧在升高，陈雨生轻轻一吻过后，周允贤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就这么睡过去了。
虽然刚刚互相表白过，但是不耽误陈雨生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好几张周允贤喝醉后的睡颜，把它们放进私密相册里。
他想起周允贤说他有自己好多张照片，都备份在电脑里，又觉得吃亏了，微微愤怒地又拍了几张。
冬日，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服，除了周允贤，这个妖孽非要穿着大衣出去作妖。
虽然自己穿得少，但是给陈雨生裹上了厚厚的衣服，围巾围了好几圈，把陈雨生打扮成粽子才罢休。
两个人开车去见梁川。
梁川很久没见到周允贤，见到他比见到亲人还激动，简直热泪盈眶：“老子还以为你去非洲了。”
周允贤踹了他一脚：“滚。”
“你还是那么暴力，没有一丝丝改变。”
梁川黑了一些，最近好像因为在学校里表现不佳，被他爸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锻炼去了，估计那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八百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陈雨生和周允贤有点目瞪口呆，只能给他加菜。
梁川看了眼周允贤，又看了眼陈雨生，擦了把嘴，笑得不怀好意：“那时候你不知去向，可是不知道陈雨生多么失魂落魄啊，茶饭不思了都。”
陈雨生听见他提起这茬，精神一瞬间紧绷起来，在饭桌底下踹了他一脚，不过梁川像是没感觉到。
周允贤深深地看了眼陈雨生，声音低沉下来：“然后呢？”
他没多过多询问陈雨生那些日子怎么度过的，他不是不好奇，只是问多了显得自己十分矫情，陈雨生也不是沉湎过去的人。
“然后我也是啊。”梁川又给自己灌了碗海鲜粥。
周允贤嘴角抽了一下：“吃你的饭吧，闭嘴。”
陈雨生没憋住，笑了出来，被周允贤悄悄捏了一把腰：“那晚上和我好好叙叙旧情吧，宝贝。”
“行啊，你的精力还够用的话。”
他不客气地回敬。
两个人这两天都住在从前的小二楼里，一楼打算装修一下，给陈雨生弄个图书馆，不对外开放，就只有陈雨生自己看。
周允贤这几天虽然在这里过年，但是周父显然没有放过他，每天按时按点到集团报道不算，还要下工地去实地考察，出方案做表格，忙得到家倒头就睡。
就连说梦话都是“一定要拿下郊区那片地”，陈雨生每次听见都很无语。
两个人连做爱的时间都快没了。
但是周允贤说过，这是他变成一个可靠的人的第一步，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缩。
梁川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宣布了他这顿饭吃饱了。
“我不当电灯泡啊，你们俩请我吃饭已经很感谢了，这个就当谢礼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个盒子，递给陈雨生，无视周允贤如刀般的眼神，抹抹嘴走了，临走还不忘留下了电话号码，让周允贤一定要用他们家的直升机去山里资助点物资，他一进去就好久出不去。
周允贤答应下来。
他打开梁川给的盒子，一瞬间僵住，盒子里居然是各式各样的避孕套套和震动棒。
陈雨生连忙收起来，生怕被别人看到。
由于陈雨生说自己也有点撑，想走一走，于是周允贤牵着他和所有情侣一样压马路，他很久没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这里不是有家烧烤店吗？怎么没了？”
周允贤走到一个地方，忽然停住脚步，皱眉。
“倒闭了，老版去做自媒体了。”陈雨生笑着说。
“啧，烧烤店都开不下去还做自媒体。”周允贤吐槽。
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居然走到了市一中的门口，临近除夕，所有的师生都已经放假，学校里空空荡荡的。
“想进去看看吗？”
周允贤忽然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的体力比陈雨生好了不知道多少，从小打架，在外国和黑人白人们互殴，居然会被陈雨生质疑体力。
他得让陈雨生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猛男。
陈雨生看着他，有点犹豫：“你不怕被保安认为我们是来偷东西的吗？”
“学校墙上有你的照片，怎么会被认为是小偷？”周允贤麻利地从墙上翻过去，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
陈雨生目瞪口呆，直到墙那边露出一个人头。
“上来，我拉着你。”
陈雨生无奈地把手递给他，然后周允贤一用力，自己居然轻松地翻过了这座墙，这可是他在这里读了三年书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老实交代，你上学的时候翻了多少次？”陈雨生蹲在墙头上，用老师的语气质问他。
周允贤居然还真的在回忆，不过回忆不上来了：“应该有个百八十次吧，我们几个总从这里翻出学校去酒吧。”
然后他又说：“不过这个这项技术我还是在国外那栋别墅大门那边练出来的，那里的墙可比学校的还高。”
他这是翻了多少次，陈雨生失笑，然后心里又酸涩了起来。
两个人跳下去，然后并肩看着这座承载了两个人许许多多记忆的学校。
已经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学校里的大楼都看不清，但是不耽误周允贤沉浸在回忆里。
陈雨生忽然想起什么，说：“你那天晚上喝醉之后，可被我拍了不少照片。”
周允贤从回忆里抽身，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我没干什么糗事吧？”
“没有，可能是喝得太醉，你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允贤试探地问：“那我有说什么吗？”
“你说，”陈雨生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晚上还是挺冷的。”
周允贤看了他几秒钟，忽然意识到陈雨生好像他逗他，气得他攥住陈雨生的手腕，强行把人往自己怀里箍，不给陈雨生任何逃走的机会。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隔着厚厚的棉服挠陈雨生的痒痒，陈雨生笑得乐不可支。
“好啊，晚上不用五个套你不许睡着。”
周允贤故意恶狠狠地说。
“嗯，我奉陪。”陈雨生也回敬他。
周允贤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道：“要是能回到高一开学那天，我会先对你告白的，陈雨生同学。”
陈雨生挑眉，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看向他：“哦？你不是讨厌我吗？”
周允贤笑：“确实是，这假设也不成立，那个时候我很反感你对其他人的笑容，我在所有想要讨好我爸的人脸上都见到过。”
“那为什么后来不讨厌了呢？”陈雨生轻轻问。
“你和他们又不一样，摘下微笑的面具之后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很可爱。”周允贤认真地说。
陈雨生满意地勾起嘴角，捧住他的脸颊：“看在你说我可爱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那天晚上你说了什么。”
周允贤静静听他说。
陈雨生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看着周允贤的眼睛忽然亮了，在夜晚尤其明显。
“我说少了，晚上还是七个套吧。”
周允贤义正言辞道，好像在说一些公司的重大决策，而不是在口吐黄言。
陈雨生冷笑了一声：“那我明天估计得进医院，就是铁穴也禁不住那么磨。”
周允贤大笑起来，然后陈雨生用自己的围巾给他也围了一圈，让这个腊月天还在装逼的男人稍微暖和一些。
周允贤的眼神在夜晚中那么温和。
让陈雨生产生一种他会一辈子这么注视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