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陈四非陪着孙晓晓守灵。
现在大多数人都不会像以前那样,花长时间办这些事。火化后立即把骨灰下葬,或者当天把骨灰放殡仪馆的骨灰架上就不管的家属也很多。
孙晓晓是请了扣工钱的丧假,并准备把骨灰放在家里。孙奶奶生前交代,把她的骨灰和爷爷的放在一起,而爷爷的骨灰一直在奶奶房间的梳妆台上。
有人觉得家里放这些东西很渗人。可如果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不但不会觉得恐怖,甚至觉得他们要是能回来看看自己就好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游荡,那它们生前也一定是某个人的亲人。
孙晓晓和陈四非聊了很多关于她和奶奶的一些往事,让陈四非对孙晓晓的私事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孙奶奶将孙晓晓领养的时候,孙晓晓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因为是女孩子,长得也不算漂亮,而且是个声带永久性损伤的残疾小孩,所以之前一直很难被收养。
“院长妈妈说,当时还是婴儿的我,被人发现送去医院前已经受伤了。院长妈妈也没告诉我是怎么受伤的,只说了警察没有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所以之后我就被送到孤儿院来。院里那些阿姨和老师也时常感叹,自从政策规定不让外国人领养本国的孤儿,之后就算是健康的女孩子也很难被收养。说如果我早些年出生,也许就不会这么久都没被收养了。”孙晓晓回忆着幼年的事说道。
就算陈四非没有领养过孩子,也知道本国人要按正规程序去领养一个孩子是很难的。哪怕那个政策出来之后,也不曾降低条件。
有钱人能生都是自己生,不能生都去做试管或找代孕;穷人要是不能生,也达不到正规领养的条件,想从别的途径花钱买也是首要男孩罢了;条件中等的哪怕达到条件去领养,甚至有些人不介意是女孩子,但也是想要领养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被遗弃的女孩那么多,比年龄小、比漂亮、比健康,孙晓晓都不是最优的那部分。
孙晓晓虽然不讨厌孤儿院里的大人们,但她不喜欢里面的大多数孩子。因为她都快小学毕业都没有被领养,还有声音难听的原因,她一直被他们嘲笑。
“我被评定了四级言语残疾,属于轻残,其他都是健康的,所以我被安排去了当地的常规小学上学。开始我以为在那里就不会被笑,结果还是一样。之后我渐渐的不开口说话,哪怕别人笑我是个小哑巴。”孙晓晓自嘲道。
“你现在发音很清晰,我能听得很清楚你说的话。”陈四非说这话不是恭维,不是安慰,是真心的。她觉得孙晓晓现在除了声音沙哑,有个别的字发音奇怪外,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个声音难听且口音重的人罢了。
孙晓晓听到陈四非肯定她的话,欣慰地说:“那证明了我的苦练没有白费,也多亏了那些年奶奶和我陪练。我的声音难听,日常除了和奶奶对话,我几乎当自己是个哑巴。”
在上高中之前,软弱自卑的她都会被一些同学霸凌,直到遇到陈四非后而终止。在大学毕业后,她好不容易在f市找到一份不需要多说话的文职工作,当然也是看在她能力不错,还有残疾证可以帮公司减税。
“奶奶常常说,能收养到我是我和她的缘分。她原来是陪着她的朋友来的,她朋友的儿子不育,想来孤儿院替儿子儿媳领养一个孩子,结果对方没有看得上的。而本来只是陪同别人的她却把我带回了家,说是因为我的五官一半像爷爷,一半像她。因为收养手续只能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从法律上来说奶奶算是我养母,但以婆孙相称,也认同的是婆孙关系,这样很奇怪吧?”
陈四非摇摇头表示不奇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联系连血缘都不一定靠谱,更别说是被人定死的法律了。
“能遇上奶奶和四非姐,我这辈子的运气不算差。”孙晓晓感激地着看向老人的照片,又看着陈四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