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悦和周书礼也走出了毒瘴,冷气让她们忍不住搓了搓手。她们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见周围没有危险,才放下心来。
晏时鸢和林策走在最后,林策察觉到温度的差异,立刻脱下外袍披在了晏时鸢身上:“公主,当心受寒。”
那外袍还带着林策的温度和香气,晏时鸢将外袍裹紧,抿着唇小声说:“谢谢。”
沈悦见几人都平安无事,脸色微微一沉,冷声问:“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宋姑娘,你姨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破解这毒瘴。”
宋温惜抿了抿唇,她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姨娘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将姨娘和淄阳王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重点是能顺利穿过这片竹林,我们还得赶路呢!”晏时鸢见宋温惜神色有些犹豫,便替她解围道。
“本王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破解这毒瘴。”树林后突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晏望宸警惕地朝林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祥云纹锦衣的中年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数十个身披银色铠甲的带刀侍卫。
那中年男子蓄着胡子,发冠也十分凌乱,发丝随风飘动,看着很是邋遢。但他眉眼硬朗深邃,脸上轮廓分明,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俊朗的男子。他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一看就是身体硬朗的习武之人。
“没想到淄阳王没在府邸等着,而是亲自下山迎接我。”晏望宸唇角微勾。
晏时鸢闻言皱了皱眉:“这就是淄阳王,怎么如此……”
淄阳王冷冷地扫了他和晏时鸢一眼,沉声道:“我并不是为你而来,你的事我并不感兴趣,我是……”他的目光落在宋温惜身上,“为她。”
晏望宸和陈卿安皆是瞳孔一紧,不知淄阳王是何用意。
“从来没人能这么快便破了我这毒瘴。”淄阳王背着手,眼神阴鸷地看向宋温惜,“……你究竟是谁?”
宋温惜抿了抿唇,她能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但她依旧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同淄阳王叙旧,这里亦并不是叙旧的最佳地点。何况,此时所有人都累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几人好好休息整顿一番。
宋温惜缓缓开口道:“我们一行人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处,可否恳请淄阳王赏脸,让我们先沐浴更衣,再做解释?”
淄阳王嗤笑一声,手抬了起来,手指微微一动,身后的侍卫立刻抬起数把弓箭对向他们几人:“我淄阳王府,可不是谁人都能够进去的。你若是不老实交代,今天别想离开这树林。”
“淄阳王!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太子殿下!”林策见淄阳王竟拿着箭对准几人,连忙呵斥道。
“什么狗屁太子,不过是一个草包。这么轻易就被太子夺了位,还端什么太子的架子!”淄阳王拿起弓箭,满不在乎地对着宋温惜拉满了弓,道,“你说不说?!”
陈卿安刚要张口阻止,晏望宸便已经一个闪身挡在宋温惜身前,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意,道:“没想到淄阳王竟如此蛮不讲理,来者便是客,淄阳王毫无待客之道,竟以箭相对。”
“太子殿下!”沈悦见箭锋对准了晏望宸,她也紧张地上前,站在晏望宸身边,“淄阳王怎敢拿箭对着殿下?!就算殿下不是太子,也是堂堂三皇子,淄阳王岂能如此无礼?!”
“想要耍威风,回你的都城去耍。绝情峰,本王说了算。”淄阳王的话虽然是对晏望宸说的,可眼睛却越过他,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宋温惜。
陈卿安见晏望宸奋不顾身地拿身体挡住了箭,瞳孔一缩,嘴唇紧抿着,脸色微沉。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盯着淄阳王的一举一动,握紧了腰间的剑。
外祖父是韩兆
宋温惜看着面前的晏望宸,想起他曾说,愿为她以身挡箭,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但她还是从晏望宸身后站了出来,直视着拿箭对着自己的淄阳王,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宋家的庶女,淄阳王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淄阳王应该还记得——韩亦如?”
听到这个名字,淄阳王瞪大了眼睛,缓缓收起手中的弓箭,眼底满是疑惑:“你……你怎么知道她……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姨娘。”宋温惜见他似乎瞬间就放下了戒心,且眼中满是惊讶,更加确认了姨娘与他确实有旧交,心中松了口气。
淄阳王似乎有些迷茫,他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宋温惜,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亦如怎么会有孩子?她不是早就死了……”
“淄阳王,此地并不适宜叙旧。”宋温惜再次提醒道。
他总不会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与姨娘的陈年旧事,和姨娘后来的境遇,都说一遍吧?
淄阳王眉头微皱,思虑片刻,还是略带疑虑:“本王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
宋温惜抿了抿唇沉思片刻,道:“淄阳王从前是否有一只很喜爱的白驹,名叫‘踏雪’,为何叫踏雪,淄阳王不会忘记了吧。”
淄阳王瞳孔骤缩,立刻道:“走,回淄阳王府,本王要听你细说。”
说着,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大手就想要去拉宋温惜。
“淄阳王。”晏望宸猛地抓住了淄阳王的手,“男女授受不亲,请注意分寸。”
淄阳王眼神锐利地扫向晏望宸,缓缓收回了手,冷声道:“我只是同意你们来淄阳王府休整,但并未同意为你出兵。”
晏望宸勾了勾嘴角:“原来淄阳王知道我为何来此。”
“本王自然知道,我不下山并不代表我信息闭塞。”淄阳王斜了他一眼,“我对你们的太子之争没有兴趣,谁当太子对我来说都一样。”
晏望宸微微一笑:“王爷总会改变想法的。”
淄阳王不想理晏望宸,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宋温惜,冷哼一声,转身带着银甲侍卫掉头回府,扬声道:“想来就跟紧了!山中的路崎岖,若是走丢了,本王可不管。”
宋温惜微微松了口气,侧过头看了眼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卿安。只见他眉头紧皱,正审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宋温惜问道。
“你姨娘是韩亦如?那你外祖父便是韩兆?曾经的国子监祭酒?”他眼底有一丝不可置信,“为何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是啊!宋温惜,你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姨娘虽然只是个妾室,竟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晏时鸢也惊讶地附和道。
宋温惜哑然,这件事她只和晏望宸说过,原以为没机会同其他人提起,她也无意让别人知晓,毕竟娘家已经落败,往事也无需再提。
只是眼下姨娘的往事或许能为晏望宸换来淄阳王出兵的机会,她不得不旧事重提。
宋温惜还未来得及开口,沈悦便在一旁凉凉道:“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听闻那韩兆早就死在了发配边疆的路上,韩家没有儿子,只能落没下去,如今已经是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