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发青年垂下眼帘,栗眸的亮度微微沉下来,骨节修长清晰的手握起钢笔,笔尖携墨汁行过纸面,留下优美如画的意大利花体字。
这是教父给部下的手谕。最古的黑手党家族拥有源远流长的历史与传统,以花体意语书写正式文件是习俗之一。
他写得入神,一时间没听见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有人推门而入。
这是一位至多二十岁的青年,他穿黑色西服,内搭深酒红色衬衫,全身配以许多铂金质首饰,他单边耳朵就戴着两枚耳钉加一只耳骨圈。
寻常人学他穿衣只会显得浮夸,可奈何他硬件优异,高个宽肩长腿,正如从米兰秀场走出来的男模。
他那细碎的浅灰色额发落在英挺的眉骨,而眉骨下的深眼窝里嵌着一对绿眸。
瞳孔碧绿深邃,如从山间绿湖中捞起的稀世翡翠。
如此漂亮的眼睛,本应该是它们看谁,谁就迷糊。
然而……拥有多情眼的灰发青年,眼神又冷又硬,充斥着信念感,坚定得好似入了党。
这正是彭格列家族的岚守,十代目教父的左右手。
他确实满心都是首领与家族。
这是一个狠人。
一个把公司当作自己家、把首领的命当作自己的命的狠人;一个每天超忙也不忘“服帅役”,让前台小姑娘们为他那时髦俊美外表而发狂的狠人;一个三百六十五天上班而且对于加班费和年终奖嗤之以鼻,是全球所有资本家都梦寐以求的狠人。
沢田纲吉放下钢笔,对来者微微一笑,“隼人,下午好啊。”
“十代目,下午好。”
狱寺隼人说着,将一份文件放在黄梨木质的办公桌上,右手五指上有四枚戒指,其中最醒目的,是无名指的岚之指环,
“请问您召我来,是为何事?”
“我有要拜托隼人的事。”
栗发青年从抽屉取出一张名片,搁在桌面。
名片上写着:
“wrence auctions,tokyo,gza……”
[劳伦斯拍卖行,东京市银座区……]
狱寺隼人当然知道这家拍卖行。
——劳伦斯拍卖行是闻名世界的艺术品拍卖行,拍品主要是珠宝首饰与名表名画。
工作了一整天,年轻的教父流露了轻微的疲态,声线低沉了一些,他扬手示意岚守在沙发坐下。
而后,他屈起指节按压眉心,有些突兀地缓缓道:
“片桐会是横滨的势力,曾经与港口黑手党为敌,森鸥外成为新首领后,就将其收服了。”
“如今,片桐会在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下,从海外走私宝石到国内。”
“片桐会被港口压制着,自家的生意是日益缩水,片桐会不甘心受制于人,暗地里就不太老实了。”
“我说的这些事,隼人你都是知道的。毕竟你一直负责调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