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刘家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效忠一生?”
“秦姝,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斗不过萧鹤明的。到时成王败寇,难道你要陪着他们一起死吗?”
秦姝回首,望着她叹了口气,“娘娘,你我相识几年,虽略知对方的辛苦,但也从未同路,娘娘又何必非要拉秦姝一道呢?”
司马静淞缓缓走到她跟前,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在救你。秦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萧鹤明和孙无忧的手上。”
秦姝略微思忖,歪了歪头道:“没什么印象。”
“孙无忧身边的贵妾,是你的什么人?”皇后问。
“什么贵妾?”秦姝面色一僵,隐隐觉察不对。
“那个叫元姬的。”
秦姝身上寒意骤起,“皇后慎言!元姬顶多是孙无忧的幕僚,不是什么贵妾,娘娘若再辱人清白,休怪臣不客气。”
“你竟一直以为她只是孙无忧的幕僚?”皇后讶异道:“怪不得……本宫还想着,以你的性子,若是亲近之人落到那般境地,定是一刻钟也忍不下的。”
她望着秦姝如受重击的神情,又道:“但有一点,他们赌对了,这位元姬虽因叛主而被驱逐,你却仍拿她当个宝贝。阿姝,你这般重情重义的样子,我好像是头一次见。”
“皇后……”
静淞抬手,阻止对方发问,继续自己方才的话茬,“我不会将你今天的反应告诉孙无忧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躲开守卫,独自前来。我可以直接向你挑明,如果你还想保她,最好的法子就是与我们站在一起,反正刘笙都是个扶不起来的,良禽择木而栖,你该为自己和身边人想想退路。”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要与我们作对,那就只当做不认识那个女子罢,否则不仅她要死,她还会害死你的。”
“阿姝这一路如此坎坷,我真心不希望你死,更不希望你像我一样,亲近之人尽丧。”
秦姝沉默了良久,久得皇后都要以为对方就要在此地将自己杀了,这时秦姝才苦笑道:“听起来,孙无忧对娘娘无有不应,那他有没有说过,关于元姬当年叛主的详情?”
皇后轻咳了几声:“似乎是他们使了些手段,用她挚爱之人的命做要挟,想换你的命。”
见秦姝目中凶光仿佛要吃人,她连忙又道:“不管怎么说,这女子肯定是对你起了杀心的,她被逐出九层台可一点都不冤啊。要我说,你还是任她自生自灭吧,虽说我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但……因为这种事,我还是觉得靠不住的,我更希望你是真的想帮我。”
秦姝沉了口气,淡淡道:“所以说,他们设计了她的背叛,又在她落魄时接回府中继续折磨,我还要因此对她的危险视而不顾,是这样吗?”
将计就计
司马静淞亦有些羞愧, 偏过头不敢看她,“我当然知道他们手段下流,我若有选择, 也不会与他们为伍。”
秦姝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是嘲讽对方还是自嘲,“臣大概,没资格也没立场指责他们手段下流,娘娘不必向我解释,我还要多谢你今日告诉我实情。”
她欲向殿门走去,司马静淞望着她的背影,十分不解地说道:“你是打算……两个都不选是吗?”
既不与自己站在一起,也不打算抛弃那个女子吗。
秦姝脚下顿了顿, 平静道:“娘娘, 我说过了, 多谢你。其余便是我自己的事了,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大方便告知娘娘。”
司马静淞垂下头, 低声应着, “哦, 我知道了。”
秦姝说:“能告知娘娘的是,若我能在这场纷争中活下来, 必会保娘娘性命无虞,以全今日恩情。 ”
司马静淞神色微滞, 随即展颜一笑,道:“那就说定了。”
秦姝踏出这道殿门, 门口的那个眼熟的小太监见状连忙跪地,一副战战兢兢, 引颈待虏模样。
秦姝大概能想起来,这就是自己之前从刘媛手里救下的那人。
“看着,是比之前壮实了。”秦姝打趣道,“怎么不继续装睡了。你别说,方才你装得还挺像,差点吓着我。”
小太监用力叩了几个头,闷声道:“方才是为娘娘做事,现下做完了,奴才已经没用了,长公主想怎么罚,奴才都受着。”
秦姝闻之一笑,提步而去,留下声音淡淡:“哪那么多有用没用……”
小太监抬起头时,只能望见远处女子摇摇晃晃的背影了。
“这……”
皇后在旁朝他道,“起来吧,她不会怪你倒戈了。”
“长公主殿下……竟这般宽宏大量。”
皇后轻笑几声,帮他一起合上中宫的殿门,“这种事,谁说的清呢。”
孙府这夜,灯火通明。
“那顾琛算是个什么分位上的东西,竟把手伸进士族的口袋里来了。这么喜欢管那十几万流民,怎么不自掏腰包去养啊?张口闭口便是什么命不命的,仿佛那流民摇身一变,可以和士族同等尊贵了一般。乞丐行径,寒酸透了!”
孙无忧面上挂笑,亲自拎起侍女手中的酒壶为对面之人斟酒,又安抚道:“萧大人何须为了这小人物动怒。京中士族哪家没受过大人的恩惠?
他们必会封紧了口袋,等着听您的指示呢。消消气,今日刑部的王大人还劳我向您献上京郊三千亩田地,以作孝敬,可见京中人还是看得清局势的。”
萧鹤明冷哼一声,“算他们识时务。不过,我没有多少耐心了,城门戒严,城门下聚集的贱民一日不散,我们的人就一日无法入京。孙无忧,我常年供着你几百万两银子,你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孙无忧恭敬垂首:“老夫明白大人的意思,明日我便亲自进宫向皇帝进言,让他尽快下旨将流民赶回原籍,反正京城各商会上缴的钱已经在朝上走个过场了,长公主这次没话说。至于流民被赶回州郡以后的事,她更是没命去说。”
萧鹤明的脸上这才露出些笑容,他瞧了眼自己身侧的尹清徽,说道:“看来孙大人已经决意要舍了他的宝贝妾侍了。”
孙无忧唇边亦有笑意,“区区一个妾侍,本来就是我养了多年的棋子,能在此时发挥作用是她的福气。老夫更在意的是,如何确保秦姝逃不出为她定制的牢笼,此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地点的选择尤为重要,要选一个九层台金武军无法抵达的地方,京城之中,我想不到哪里可以做到。若到京外,秦姝一定会竭尽全力与我们起一场兵戈,以暴露我们的兵力,扣上谋反的罪名,咱们的目的可就达不成了。”
萧鹤明道:“要让她安安静静,心甘情愿地去死。”
端着解酒汤准备进正堂的元姬周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