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身份证还在我手上，家里的衣服挂在衣柜里。不过我爸说，那些衣服都是他借给周社的。”
&esp;&esp;李司净何其烦恼，又何其苦闷。
&esp;&esp;“他没有行李，没有朋友，甚至没跟我爸说去哪儿，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esp;&esp;“打电话呢？没人接？”宋曦问道。
&esp;&esp;李司净瞥他一眼，“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电话。”
&esp;&esp;因为他和周社真的没什么交集。
&esp;&esp;他们相处时间不短，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善乏可陈。
&esp;&esp;宋曦听完，却啧啧出声。
&esp;&esp;“所以你是想他了？李司净，我就说小叔不会害你，而且陈莱森进局子，肯定和他有关系！”
&esp;&esp;“……与其说我想他，不如说我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esp;&esp;李司净瞥了宋曦一眼，虽然他们想法有些重合，也一定要严肃纠正：自己没有想他！
&esp;&esp;周社在梦里的行为，已经远远超过了单纯的控梦。
&esp;&esp;李司净不相信自己精神分裂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可以巧合到陈莱森死于枪下，现实里就得坐牢。
&esp;&esp;理智且执着的精神病患者，好不容易可以抓住的线索，他怎么也不可能放手。
&esp;&esp;李司净叹息一声，“他肯定比警察更清楚，陈莱森是怎么进去的，也比任何人清楚，他怎么出现在我梦里，杀死我厌恶的所有人，又怎么出现在我梦里，告诉我能够做到任何事。”
&esp;&esp;“而且，他消失之后，我没有做梦了。”
&esp;&esp;宋曦安慰道：“不做噩梦是好事。”
&esp;&esp;李司净道：“不止噩梦，是所有梦。”
&esp;&esp;曾经的他，在连篇噩梦彻夜辗转的时候，偶尔也会闪现片段的梦境。
&esp;&esp;现在都是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esp;&esp;宋曦听完，反而打趣了一句，“小叔这手段能推广一下吗？多少人失眠多梦辗转反侧，不做梦多好啊。”
&esp;&esp;“而且，你当初怎么不要他的电话号码？不然现在打一个电话就能问清楚了，至于这么悲春伤秋，患得患失的在这儿想他吗？”
&esp;&esp;李司净眼神刀他，宋曦见好就收。
&esp;&esp;“咳咳。”宋曦清了清嗓子，“其实陈莱森怎么进去的，我们也可以用你说过的梦来分析。”
&esp;&esp;“我们把陈莱森在你梦境的枪杀、燃烧，都当做你对他体内的恶意进行的清理。”
&esp;&esp;宋曦好了许多，总算能够稍微头脑清醒的帮李司净做一下心理疏导。
&esp;&esp;“烂泥、黑影、哭泣的小女孩，这些对你而言，本身就象征着陈莱森的罪恶。”
&esp;&esp;“人本来就是善恶同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患病，恶就会压倒善，你开枪了，他的病好了，消灭了病灶，善就会占领上风，所以他就被抓了进去。”
&esp;&esp;宋曦是丝毫不提梦境影响现实的荒谬，而是科学理性的将陈莱森犯的罪，归为了一种病。
&esp;&esp;李司净嗤笑一声，“按照你的理论，杀人猥亵是病？”
&esp;&esp;“是病。”宋曦笃定道。
&esp;&esp;李司净又问：“傲慢狂妄呢？”
&esp;&esp;“也是病。”
&esp;&esp;宋曦并不否定这个理念，无论症状孰重孰轻，“躯体和心理上的病，吃药住院，违法乱纪的病，进监狱改造。你看……”
&esp;&esp;他费劲的晃了晃手机，李司净依稀可见上面的句子。
&esp;&esp;密密麻麻的粉丝哭嚎，都在为陈莱森鸣不平。
&esp;&esp;“陈莱森就算铁打的罪犯，这辈子都不能公开活动了，在这些病人眼里，仍是一个不小心犯错的孩子，应该得到原谅。”
&esp;&esp;宋曦愤怒又惋惜，“这个社会病了，这些粉丝病了。我一想到她们很多人，跟陈菲娅差不多年龄，却为了一个伤害陈菲娅的男人喊冤，我就觉得这世界不会好了。”
&esp;&esp;“本来就没有好过。”
&esp;&esp;李司净觉得病房的宋曦很有意思。
&esp;&esp;善良得情绪化，甚至忘记自己应该保持中立，不带感情色彩的去看这些网络纷扰。
&esp;&esp;也引得李司净充满了讨论欲。
&esp;&esp;“利己是人类的天性。对这些人而言，陈莱森是信仰、是精神支柱，受害者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坏女人。好女人规训坏女人是她们从小学来的道理。”
&esp;&esp;“在你的视角，她们病了，在她们的视角，这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和精神支柱伸张正义。”
&esp;&esp;所以李司净讨厌虚有其表的流量明星，这群家伙总能吸引一群同样虚有其表的人皮恶鬼，建立属于他们的宗教。
&esp;&esp;“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公正，也不存在客观，如果没有法律约束，制订了统一的社会标准，任何人都会凭借自己喜恶，根据自己的利益需求，本能的选择抢夺或者毁灭。”
&esp;&esp;“你说的都对，但你好冷漠。”
&esp;&esp;宋曦笑着认同他的话，“我仍旧希望在抢夺和毁灭里，存在一点良知和一点怜悯，别给陈莱森翻身的机会。毕竟，陈莱森没有给过陈菲娅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