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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玄元子不免皱眉。
&esp;&esp;这法子他当然也想过,只是一直没找着钓得上大鱼又信得过的人,可……
&esp;&esp;云英笑着问:“怎么你觉得不成啊?”
&esp;&esp;“这要前些年嘛,也还凑合吧。现在……”
&esp;&esp;他嚼了两口笋。
&esp;&esp;数年不见,云英与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声音哑了,人也晒黑了,脸上更是有一条从眼底连到耳边的肉疤。身形健硕了不少,眼神也更凌厉。
&esp;&esp;模样是没变,但已没有过去那妩媚勾人的气韵了。元晖连嫂嫂都看不上,又岂会上这狗当?
&esp;&esp;“现在怎么了?”
&esp;&esp;玄元子转过头,陆三已不知何时往后挪了一截,右手搭在膝上,一脸看戏。
&esp;&esp;“继续说呀。”
&esp;&esp;玄元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事已至此,索性一股脑都说了,说完闭上眼,死猪不怕滚水烫。
&esp;&esp;“别打脸啊……我明日还得去应付张康那狗东西。”
&esp;&esp;预料中的拳头却迟迟没有招呼上来。
&esp;&esp;他睁开眼,那二人早已没了踪影,唯月色溶溶,蝉鸣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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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半,显阳殿中回荡着时高时低的魇语,守在殿外的内侍都低垂着头,假装没听见。
&esp;&esp;云间闪过几道白光,殿中的呼喊也愈发急了,内侍按捺不住,分头叫人。
&esp;&esp;秦攸巡夜先到,站在殿外听了会儿才走进内室。
&esp;&esp;榻前的油灯还没熄,元琅也尚在梦中,满面泪光,嘴里含糊呓语,隐约唤着阿娘。
&esp;&esp;直到九霄之外一道暗雷炸响,床榻上的人猛地一颤,似是要醒了,他才赶紧上前关切道:“陛下?”
&esp;&esp;元琅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望着他,倏地,喃喃唤了声:“安之……”
&esp;&esp;话音一落,便坐起来抱住了他。
&esp;&esp;雷惊电绕,暴雨如注。
&esp;&esp;秦攸站着没动,也没出声,一时间,殿内只剩下渐渐冷却的喘息声。
&esp;&esp;很快,元琅松开手,神色也已恢复如常。
&esp;&esp;薛彦之把完脉,元琅问道:“近来夜里身子总有些僵,我是不是也如先帝那般开始发作了?”
&esp;&esp;“陛下多虑了。”
&esp;&esp;“我要你说实话。”
&esp;&esp;薛彦之正襟稽首:“臣说的是实话,先帝和太祖起症前后的脉象太医院都有记录,与陛下截然不同。陛下觉得僵,兴许是近来夜里起魇,四体紧绷所致。”
&esp;&esp;元琅抿起唇,神色晦暗难辨,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esp;&esp;钟祺见状将人都撵了出去,独自守在殿内。
&esp;&esp;雷雨交加,离天亮也就只剩一个多时辰了,元琅索性起来继续看奏疏。
&esp;&esp;钟祺上前添了灯油,呈上热茶,元琅叫住他。
&esp;&esp;“安之近来如何?”
&esp;&esp;钟祺一愣,陛下已有许久没有问起过裴晏了。
&esp;&esp;他想了想,接着上一回的话说:“去岁裴中书病重时去了趟裴府,关着门坐了会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走的时候倒是平和,应该没有吵起来。”
&esp;&esp;“吊丧时也去过,但被裴都尉给赶出来了。”
&esp;&esp;“那之后没多久,在南郊置了个小院,初一十五去道观,平素多是在家待着。日头好会去伊河垂纶,偶尔给村中农户诊病开方。”
&esp;&esp;钟祺顿了顿,补充道:“都查过了,确实是世居洛都的农户。”
&esp;&esp;元琅没作声,他便继续说:“除了卢将军每半年会捎一封书信报个平安,再无其他异样。”
&esp;&esp;元琅点点头,默了会儿,幽幽地说:“我梦到那个娼妇了。”
&esp;&esp;钟祺一怔,还未开口,他又道:“她穿着阿娘的衣服,骑在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
&esp;&esp;梦里,那个女人说——你不过是个亲兄妹生下来的野种,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esp;&esp;元琅望向殿外,白光在暴雨间穿梭。
&esp;&esp;“她骂我食言,说要带我一起下黄泉。”
&esp;&esp;“陛下是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无须向任何人交代。不管是谁,能得陛下青眼,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esp;&esp;元琅笑了笑。
&esp;&esp;是啊,他是天子,他想要的本来就该属于他。
&esp;&esp;他不过是有一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