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当时的后怕，为了你，他选择将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连同自己的过去，一起深深地埋葬。
&esp;&esp;“所以，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esp;&esp;“是。”澜点头，“直到……我们进京，直到……在御湖边上，我看到了暃。”
&esp;&esp;你屏住了呼吸，仿佛能感受到那一刻的惊心动魄。
&esp;&esp;“就是那一瞬间，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苏醒了……”
&esp;&esp;他闭上眼，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重新经历那场灵魂的地震。
&esp;&esp;“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再也无法逃避了，暃的眼神告诉我，他也认出了我。”
&esp;&esp;他低下头，温暖的手掌覆上你的手背，“所以，我必须去找他，在主上您让我离开之后，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必须去面对他，用我自己所能……去换取主上和鹿家的平安。”
&esp;&esp;真相如同剥开的洋葱，一层层展露在你面前，带着辛辣，却也带着令人心碎的必然。
&esp;&esp;你们就这样相拥着，在寝殿的静谧中低语，时间在彼此的体温和坦诚的诉说中悄然流逝。澜的过往，他的挣扎，他的牺牲，在你面前缓缓铺陈开，如同解开一幅沉重的画卷。
&esp;&esp;窗外的天色由明亮转为柔和的橘黄，又染上暮色的深蓝，相安无事的一天在平静中度过。
&esp;&esp;随着夜幕降临，宫灯一盏盏被点亮，寝殿内却始终只有你们两人，平静逐渐被新的焦躁取代。
&esp;&esp;暃，没有出现。
&esp;&esp;“怎么回事？”
&esp;&esp;你忍不住蹙起眉头，目光投向一旁同样带着疑惑神色的澜。
&esp;&esp;澜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不解。
&esp;&esp;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一大清早像交代任务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了，然后……就杳无音讯了？
&esp;&esp;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如同细小的蚂蚁，开始在你的心头啃噬。让你更加烦躁的是，你发现这烦躁的源头，竟然是因为暃的缺席！
&esp;&esp;搞什么啊？
&esp;&esp;你几乎要在心底吼出来，他费尽心思，布下天罗地网，不惜动用那种……那种手段把你娶进来，结果才过了一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esp;&esp;把你当什么了？一件摆放在宫殿里的贵重摆设？一个可以随意搁置的物件？
&esp;&esp;这念头让你坐立难安，你唤来了门外侍立的青鸾。
&esp;&esp;“殿下……现在何处？”
&esp;&esp;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esp;&esp;青鸾低垂着头，姿态恭敬无比，声音却像一潭死水：“回王妃，殿下的事，奴婢不知情。”
&esp;&esp;你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换了个方向：“那……三殿下此刻是否在御书房？”
&esp;&esp;如果在御书房，至少说明他在忙正事。
&esp;&esp;“奴婢不知情。”同样的回答，毫无波澜。
&esp;&esp;“那……是在陛下寝宫侍疾吗？”你再次追问，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esp;&esp;“奴婢不知情。”依旧是那五个冰冷的字，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你隔绝在外。
&esp;&esp;一股血气猛地涌上头顶，你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esp;&esp;这该死的“不知情”！
&esp;&esp;这深宫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而那个把你强行拉进来的人，却可以随意消失在其中，连个影子都抓不住！
&esp;&esp;你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开始在寝殿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体深处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钝痛。
&esp;&esp;你今天还有事要亲口问他！
&esp;&esp;这个念头在你脑海中盘旋，澜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鹿家的处境你也清楚，太子恒的下场更是尘埃落定……那么，还有什么？
&esp;&esp;只剩下……那个盘旋在你心底最深处的疑问：
&esp;&esp;为什么……非我不可？
&esp;&esp;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你的脸颊便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滚烫一片！
&esp;&esp;这……这问题也太羞人了！简直像是在质问一个负心汉！你用力甩甩头，想把这份不合时宜的羞赧甩出去。
&esp;&esp;你感觉很奇怪，明明大婚前那七天，他也同样消失不见，那时的你，心中充斥的是愤怒、被算计的屈辱和认命的绝望。你知道他那是在给你消化和接受的时间，逼你认清现实，乖乖就范。
&esp;&esp;可现在呢？同样是消失，同样是让你消化和接受这扭曲的三人关系……为什么给你的感觉如此不同？
&esp;&esp;难道他又要消失七天？这个猜测让你更加烦躁，理智告诉你，你应该庆幸他的消失，应该享受这份没有他压迫感的宁静。
&esp;&esp;可是……这种如同小猫抓挠般的焦躁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esp;&esp;是因为掌控感被打破？是因为好奇？还是……那夜他带着强势和灼热的告白，终究还是在你心底漾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
&esp;&esp;“主上……”看着你心烦意乱的样子，澜忍不住开口，“要不……属下去看看？”
&esp;&esp;“属下”这个自称，让你停下脚步，猛地看向他。
&esp;&esp;“等等！”你叫住他，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澜，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看着他，目光诚挚，“以后……不要再自称‘属下’了，好吗？”
&esp;&esp;澜的脸色瞬间白了，你们相伴多年，主仆的身份和爱欲交织，成为彼此关系中根深蒂固的烙印。你突然要抹去这个称呼，在他听来，无异于一种切割，一种疏远！
&esp;&esp;他以为你终究还是无法接受他，要将他推得更远。
&esp;&esp;“主上！我……”他急切地想辩解。
&esp;&esp;“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立刻打断他，看着他眼中的受伤，心口像被揪了一下。你慌乱地扶住额头，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迅速蔓延开来。你深吸一口气，才语无伦次地拼凑出心底真实的想法：
&esp;&esp;“我是……我是想……我们之间，能不能……更平等一些？不是主仆，不是皇子与王妃的附属……就只是……就只是我，鹿杞，和你，澜。无关乎身份，无关乎过去……只是……我们两个人，更平等地……拥有彼此？”
&esp;&esp;你的声音越说越低，脸颊烫得惊人，眼神也飘忽着不敢直视他。这羞涩的坦白，却比任何情话都更清晰地传递了你想要与他建立新关系的渴望——剥离掉权力与身份枷锁的、更纯粹的情感联结。
&esp;&esp;澜愣住了。
&esp;&esp;他紧绷的身体线条彻底松弛下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esp;&esp;他轻轻地点头，看着你羞红的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我去看看？”他再次问道，这次，语气里少了卑微的请示。
&esp;&esp;看着他的笑容，你心中的烦躁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你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