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有些不安,从昨晚到现在,他对于自己判断的怀疑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如果他判断失误了呢?如果总统今天下午并不是去参议院辞职的,而是要驳斥那些关于勋章丑闻的指控——那事情的走向就会截然相反,罗斯柴尔德夫人会大赚一笔,而阿尔方斯会赔掉几千万法郎。他原本还信心满满,但阿尔方斯毫不犹豫地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在赌桌上压下几千万法郎的筹码,这样的信任反倒让他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吕西安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是我们犯了错呢?”
“那就认赔,像一个体面人输了钱之后应该做的那样。”阿尔方斯似乎对这样的前景并不在意,“风水轮流转,没人能永远在交易所赢钱,我也不是没输过。”他突然做了个鬼脸,“只是都比不上这次可能输掉的数量罢了。”
“你让我更紧张了。”吕西安烦闷地捶了一下枕头,他甚至还产生了一些负罪感。
“这么紧张干嘛?”阿尔方斯将放着吕西安吃完的早餐的托盘端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们可还没输呢,事实上,我觉得您的判断是对的,我们这次能赌赢,我的预感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准。”
吕西安本想反问一句“如果这次是少数情况怎么办”,但转念一想,这样说也没什么帮助,所有的筹码已经放上了桌子,如今就等着开牌,那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穿上了阿尔方斯让仆人新送来的一件衣服,衬衣,裤子和外套都剪裁的很合身,样式也都是最合身的款式,巴黎最有名的几位裁缝都长期为阿尔方斯服务,因此他的订单永远排在最优先的位置。在阿尔方斯卧室的隔壁就是一间比吕西安的公寓还要大的衣帽间,里面放满了这只花孔雀的衣服。俄国女皇伊丽莎白去世的时候,在自己的衣橱里留下了三万条裙子,吕西安怀疑阿尔方斯囤积的衬衣恐怕也已经接近了这个数字,难怪他养成了脱掉吕西安的衣服时候直接撕碎的坏毛病,要不然这么些衣服可怎么穿的完呢?
穿戴整齐之后,吕西安陪着阿尔方斯去餐厅吃午饭,这位银行家每当在交易所有大动作时,都要在家里慢条斯理地用一顿午餐,他把这个当成了某种仪式,丝毫不愿意改变这个习惯,以免对自己的运气产生莫名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