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车开车后,莱蒙托娃小姐向吕西安做了解释:原来尼侬小姐是所谓的“时髦女郎”,她依靠来维持生活的,正是那些体面男人们的荒唐和堕落。她虽说是交际花,却摆出贵妇人的派头,令那些囊中羞涩的贵妇人们气的牙痒痒。她们表面上对她视而不见,可暗自却翻遍了每一份登载关于她的消息的报纸。这些空有头衔的女士们内心深处已经意识到,这个标价极高的漂亮商品穿上丝绸的长裙,再戴上时髦的珠宝,就比起干枯的她们自己更像是风华绝代的贵妇,可是要让她们承认这一点,还不如让她们从喀山大教堂的屋顶跳下去呢。
“谢尔盖是我在皇村学校的同学,我们一起在宫廷里做侍从武官。”阿列克谢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你们应当看得出来他很有钱,把尼侬小姐包下一个周末,那可不便宜。”
吕西安打量了一番正在车厢另一头和尼侬小姐调情的塔基耶夫中校,按照阿列克谢所说,他应当也不到三十岁,但眼睛下面已经出现了大块的青黑,肤色也显得黯淡,显然沉迷酒色已经开始给他的健康带来恶果。
“我听说他是一个草包。”莱蒙托娃小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我不是说了吗?他很有钱。”阿列克谢耸了耸肩,“您母亲还想要撮合你们两个呢。”
莱蒙托娃小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她不小心吞下去了一只苍蝇,她无力地朝后靠,长叹了一口气,“哦,妈妈……她就没有消停下来的时候吗?”
“当父母手里只剩下我们这些子女这一张牌的时候,他们最后也总会把这张牌打出去的。”阿列克谢冷笑了一声,“即便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也许会表现的很不情愿。”
吕西安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阿列克谢说这话时候的样子倒像是在说他自己。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追问,莱蒙托娃夫人就提着裙子,穿过车厢,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娜塔莎,”莱蒙托娃夫人把手里的扇子搭在女儿的肩膀上,“您为什么不去请塔基耶夫中校来这边坐呢?那是一位迷人的绅士,我觉得您和他会很聊得来的。”
莱蒙托娃小姐竖起眉毛,“如果您这么想和他坐在一起的话,为什么不坐到他那里去呢?我相信那位尼侬小姐会很愿意给您让出一个位置的。”
莱蒙托娃夫人脸上顿失血色,她张皇地环视四周,幸好莱蒙托娃小姐的声音不算高,在火车车轮和钢轨的摩擦声掩护下,只有坐在边上的几位男士能够听到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