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伯爵用手在空气中划了一圈,“您可是连这个都收下了。”
“那不一样,”吕西安愣了一下,“这宅子是交易的标的。”
“所以您和我不是在做交易了,”德·拉罗舍尔伯爵的嘴角微微上弯,“况且,您也需要一个地方过夜……我是说如果您有一些不希望被这里的仆人看到的事情要做的话……”
吕西安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公寓原来是德·拉罗舍尔伯爵准备的安乐窝,“您指的是偷情吗?大人?”他压低声音,看着德·拉罗舍尔伯爵的耳朵,那里白皙的皮肤不出意外地变成了粉色。
“我只是想多给您提供一种选择而已。”伯爵故作正经地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我就笑纳了。”吕西安被伯爵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当议会举行冗长无聊的辩论时,他完全可以叫一辆出租马车,溜到那座公寓里,只要德·拉罗舍尔伯爵愿意暂时离开办公桌,那么他们就可以不为人知地一起度过一个下午,“我在那里住的很舒服……我相信今后也会是这样。”
阿尔方斯走了回来,他的目光从吕西安的脸上又跳到了德·拉罗舍尔伯爵脸上,“我让他们去再买三百瓶酒,再送一些吃的过来。”
他们穿过拥挤不堪的客厅,那些黑色的晚礼服,轻柔的丝绸,半透明的紧身衣挤满了被电灯照亮的房间,花瓶里的花因为屋子里的温暖空气而盛开着,向外吐露出甜腻腻的香气,这是欲望的味道,与这狂欢节一般的气氛正好相配。人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欲望的火苗,而燃料就是一张张的法郎钞票。
这个共和国比之前的几个王朝更加纸醉金迷,在过去的十年里,金子像雨水一样,被从空中抛洒下来,人们伸出手将它们接在手里,像打雪仗一样互相抛洒着玩乐。巴黎被欲望的火焰照亮,又在花天酒地当中醉死过去,而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社会的根基早已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正逐渐变形,风化,直至崩塌。
在大舞厅里,舞会已经进行了几个小时,人们随着铜管乐器的清脆音符没完没了地跳着,随着小提琴的旋律摇摆着身体,一对对的舞伴,如同一艘艘小船,在洪流中飘荡着,从大厅的一端迈着舞步,朝着另一端挪去。巨大的落地窗都被打开了,当客人们终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走到窗边呼吸一口还带着冷意的新鲜空气。
吕西安,阿尔方斯和德·拉罗舍尔伯爵都没有跳舞,他们在舞厅里停留了一会,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看着在大厅中央聚成一团的人群,雪茄燃烧的烟雾从他们的脑袋飘向天花板,包裹在吊灯四周,让吊灯投下的光线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