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轮到我们银行家出场了,我们很愿意用支票本为国家效力。”阿尔方斯微微弯了弯腰,“只收取一点微薄的利息作为回报。”
德·拉罗舍尔伯爵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这一次你们又能大赚一笔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您父亲就是在这一行上发了大财。”
“巴黎人民也得到了实惠,他们会有新的公寓楼,煤气灯,下水道,还有足以供六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大街。”阿尔方斯擦了擦手指上的面包屑,“政府也有了面子,等那座铁塔落成以后,来参加博览会的各国贵宾想必都要上去参观一番,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看到那些破败的老房子吧?”
“那样政府会很丢脸的。”吕西安赞同道。
隔壁的舞厅里又传来一阵嘈杂声,又一首华尔兹开始了,软绵绵的音乐流进餐厅里,一些人扔下餐盘和酒杯,拉着他们的舞伴朝着音乐响起的方向挤去。一阵冷风从打开的窗户涌进来,在这舞会进入高潮的时刻,猩红色的窗帘也仿佛在应景似的,随着风的节奏疯狂地摆动起来。
“看来您的舞会在天亮之前应当是结束不了了。”阿尔方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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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长得比树木可要快多了。”阿尔方斯将车窗放下了一半,饶有兴致地朝塞纳河对岸的工地看去,“每一次看的时候,这塔都比之前高了一截。”
吕西安同样把目光投向同样的方向,从他们所在的河滨大道,可以看到在拿破仑三世曾经举行阅兵的战神广场上,那座被巴黎人议论纷纷的铁塔,如今已经完成了第一层。四根钢铁的柱子,支撑着同样由钢铁打造的平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广场上摆了一张铁桌子——只是这桌子有接近六十米高。
“我听说今年夏天这座铁塔就会完成第二层,到那时它就比圣母院的塔楼还要高了。”吕西安想起了自己在报纸上看过的一篇报道。
“是啊,”阿尔方斯欣赏地看着一台巨大的吊臂正把一根黑色的钢梁吊向空中,“只不过圣母院的建造花费了一百八十年,而这座铁塔从开始建造到完工,估计只会花费两年的时间。”
“您似乎对这座塔很欣赏。”吕西安说,“我那天在舞会上见到了莫泊桑先生,他可是对这座铁塔感到痛心疾首呢。”
“文学家总是觉得过去的东西就是好的。”阿尔方斯阴阳怪气地笑了一笑,“在我看来,用一座钢铁的巨构作为这个伟大的十九世纪的纪念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据说这座铁塔完成的时候会有超过三百米高,”吕西安想象着那幅画面,这个巨大的钢铁架子的高度,将会是金字塔的两倍,“恐怕无论在巴黎的任何地方我们都能看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