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介绍到吕西安的时候,维尔涅小姐一下子提起了兴趣,“您比报纸上的样子还要英俊呢,”她高兴地接受了吕西安的吻手礼,“啊,真的,我希望多来一些像您这样的政治家,那么我说不定也会去投票呢!”
“您可没有投票权。”杜·瓦利埃先生笑呵呵地提醒道。
“要是我们女人有投票权,像您这种人一定进不了议会。”维尔涅小姐回敬道,“要是让我们来选政府呀,那些秃顶的,发福的,样貌不佳的,一个个都要从内阁里踢出去!”
几位女客听了这话,都大笑了起来,维尔涅小姐顺势向男客们介绍了她的几位女伴:玛丽·杜庞小姐,同样是歌剧院的女演员,她们互相之间以“亲密的朋友”相称,但据八卦新闻的说法,这两位女士为了争抢角色已经明争暗斗了不知几轮;卡罗琳娜·弗洛里小姐,一位迷人的芭蕾舞演员;还有她的母亲克拉丽丝·弗洛里夫人,穿着寡妇的黑缎裙子,却装饰着带网眼的花边,她是一位过气的交际花,在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也就是七月王朝末期到第二帝国初期的那段时间颇为红火过一段时间,就连拿破仑三世皇帝也做过她一段时间的裙下之臣;爱丽丝·梅利纳,母亲是波斯人,也有人说是埃及人,以异国情调著称,因此表演过几场阿依达的角色,收获了一波崇拜者;还有一位是凯蒂·佩蒂特,她今年不过十五岁,如她的姓氏一般娇小(petit即为娇小的意思),自从十二岁开始就在蒙马特尔区的酒馆里卖唱,如今在滑稽剧院登台演出,却仍被前辈们称为“野孩子”。这五位宾客加上维尔涅小姐本人,一共就有六名女宾了。
通向餐厅的门被打开了,管家向女主人禀报晚餐已经备好。于是维尔涅小姐和杜·瓦利埃先生打头阵,大家不拘礼节地,一股脑涌入餐厅里面去。餐厅里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个枝形的大烛台,还放着几个花篮。银刀叉,餐盘和水晶杯子都很精美,但也都有磨损的痕迹,不难猜测是临时从奥尔良城里租借来的,只有雪白的餐布浆洗的干净又平整,毫无可指摘之处。
维尔涅小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杜·瓦利埃先生坐在她左边,而右边的位置她在吕西安和盖拉尔先生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给了更加殷勤的后者。吕西安则被安排在了盖拉尔先生的另一边,而右边则是年过五十的弗洛里夫人,这样的安排或许是为了确保吕西安的注意力不得不落在维尔涅小姐自己的身上。
一阵兵荒马乱后,所有人终于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然而还没等大家坐稳,“野孩子”凯蒂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一共有十三个人呀!”
众人被她的话逗笑了,盖拉尔先生捧起维尔涅小姐的手,“耶稣和他的十二个门徒,您就是我们的耶稣基督,我们恭敬地请求您的赐福。”维尔涅小姐把手抽出来,笑着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
“您这种渎神的话可别被我妹妹听见,她会气的当场中风的。”杜·瓦利埃先生说道。
“这太不吉利了。”凯蒂不住地摇着头,“有人告诉我,十三个人一桌吃饭,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说真的,您竟然还信这些东西,真是个孩子。”爱丽丝·梅利纳不屑地说道。
“您是个异教徒,您当然不信。”凯蒂撅起嘴巴,“难道不能再找个人上桌来吃饭吗?”
“您是想叫马夫还是园丁啊?”卡罗琳娜·弗洛里吃吃地笑着,她母亲轻轻咳嗽一声,她连忙做作地用手帕遮住嘴巴,据传说她的牙齿形状不太好看,因此只能摆出一副冷美人的样子,尽量不要发笑,因此她即使表演喜剧的时候,也尽量不把自己的牙齿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