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阿尔方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他微微抬起手,像是要扇吕西安一个巴掌,或是直接把年轻人的脖子扭断。但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如今却如同大理石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突然,毫无征兆地,阿尔方斯瞬间变脸,他放声大笑着,那笑声让吕西安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他忽然觉得,阿尔方斯这样的表现比起发怒更加可怕。
“我不是故意——”吕西安试图解释,但阿尔方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吕西安立即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听话地闭上了嘴。他缩在椅子上,脚趾头在鞋子里弯曲起来——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脚上,以此来试图让自己别在银行家面前发抖,至少不要抖的那么厉害。
阿尔方斯举起手杖,敲了敲马车的壁板,“停车。”他简洁地命令道。
马车立即减速,停在了路边,这条街道上没有一个人,稀疏的几盏煤气灯将凄凉的昏黄色光亮洒在街道两边黑漆漆的橱窗上。阿尔方斯一扭把手,打开了车门,他看着吕西安,将手臂指向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吕西安的脸上也染上了煤气灯的黄色。
“我现在是共和派了,”阿尔方斯轻轻地冷笑几声,“因此我尊重您的个人自由——您刚才不是想要跳车吗?完全没那个必要,如果您想下车的话,我完全不会阻拦您。”
“所以您是要抛弃我了?”吕西安在座位上缩了缩,街道上的冷风从车门里灌进来,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彻底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您怎么总是一副受害者的口气?”阿尔方斯尖刻地说道,“我给您在救生艇上留了位置,是您自己要从上面跳下去的——甚至不惜摔断自己的脖子。好吧,既然您这样坚持,那么我就给您这个机会,您想要留在车上或是下车,都随您的便——但是请您快些做出决定,我还赶着要去爱丽舍宫呢。”
“如果我下了车,是不是就意味着……”
“意味着您的部长职位吹了,”阿尔方斯嘿嘿一笑,“既然您不能抓住机会和布朗热将军一刀两断,那么您恐怕就要和他一起完蛋了。您的议会席位恐怕是保不住的,在法国的生意也会倒闭——说实话,我觉得您恐怕在法国都没有容身之地了。不过您既然要做一个高尚的人,我想这样的代价也是您乐于承受的。”
吕西安看着阿尔方斯,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那我该怎么办呢?”他下意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