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司净用铅笔敲了敲纸上的草图，直视宋医生的眼睛，面带笑意，成为了一个言辞恳切的疯子。

&esp;&esp;“是这样的画面。”

&esp;&esp;遭受折磨，仍旧意志坚定在绝望中等待一束光的场景，就该是这样的画面。

&esp;&esp;“啊……”宋医生僵在原地，端详这个自说自话突然画图的疯子。

&esp;&esp;李司净心满意足的将铅笔插回笔筒，收起这份贵重的分镜，再一次庆幸自己来到了南街十六号。

&esp;&esp;“谢谢你宋医生，我今天也觉得好多了。”

&esp;&esp;第3章

&esp;&esp;宋医生瞠目结舌，受到打击的茫然神色，令李司净愉快。

&esp;&esp;他的低沉沮丧和残存的恐惧，霎时一扫而空。

&esp;&esp;什么噩梦什么男人，都不如完善《箱子》细节来得重要。

&esp;&esp;他连走出南街十六号，都带着笑意。

&esp;&esp;李司净确实是有点儿记恨……或者说责怪许制片。

&esp;&esp;《箱子》好好的，非要塞陈莱森这种“演技派”流量明星做男主演。

&esp;&esp;不能协商、没有回转的余地。

&esp;&esp;要不李司净走，《箱子》交给别的导演来拍；要不陈莱森滚蛋，《箱子》停拍。

&esp;&esp;别无出路。

&esp;&esp;即使李司净和许制片在男主演的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他心里仍不希望许制片出事。

&esp;&esp;因为《箱子》的投资和后续拍摄，全都靠许制片了。

&esp;&esp;没有这位制片人，《箱子》可能连拍摄许可都拿不到。

&esp;&esp;李司净走出宋医生心理咨询室的电梯，那些污糟漆黑的烂泥，仍在他的视野之中。

&esp;&esp;头顶发芽的草穗，似乎更茁壮了。

&esp;&esp;不过，无所谓。

&esp;&esp;在弥补了《箱子》重要场景之后，李司净再看这些长草发芽绿意丛生的烂泥，都觉得亲切。

&esp;&esp;“你们到底是什么？”

&esp;&esp;他此时心情很好，可能是因为戏耍了医生，可能是因为知道了那个人真实存在，印证了梦不过是现实的映射，竟然出声和一片幻觉聊了起来。

&esp;&esp;“总是跟着我，却只能在每个角落里出现，像是打扫不净的污渍。偏偏今天又出声喊我，叫我回去。”

&esp;&esp;他自言自语，楼宇角落的烂泥一直安安静静。

&esp;&esp;是的，这些东西只是他的幻觉。

&esp;&esp;永远安安静静，晃来晃去，毫无威胁。

&esp;&esp;声音也只是他的幻觉……

&esp;&esp;李司净勾起笑意，果然没有等到幻觉的回应。

&esp;&esp;觉得自己的病情又好转了许多。

&esp;&esp;他正要拿出手机，叫万年开车来接。

&esp;&esp;霎时眼神余光里的烂泥站起，如一个吞噬飞虫游鱼的大网，黑影幢幢狠狠扑向他。

&esp;&esp;不。

&esp;&esp;李司净觉得自己出声了，实际上没有。

&esp;&esp;巨大的黑泥扑面而来，他甚至可以嗅到腐臭溃烂的发酵气味，和他想象之中一模一样。

&esp;&esp;一如海啸浪潮，要将他狠狠淹没，让他再也无法呼吸。

&esp;&esp;“小心！”

&esp;&esp;路人惊慌的提醒，伴随着旁边扑来的身影，果断的护住了他。

&esp;&esp;李司净头脑轰鸣，尽是电流蜂嗡作响。

&esp;&esp;他在一片漆黑幻觉笼罩的窒息感中，竟然见到了那个人。

&esp;&esp;俊朗的下颚，紧抿的薄唇。

&esp;&esp;眼眸漆黑，笑意柔和，还有极近的温度。

&esp;&esp;伴随着李司净记忆里永不可能忘记的动作。

&esp;&esp;就像现在。

&esp;&esp;李司净下意识反抗了。

&esp;&esp;实际上没有。

&esp;&esp;他像是经历了又一场臆想和幻觉，安安稳稳、头脑发麻的站在远离烂泥的地方。

&esp;&esp;似乎刚才那个人一闪而过，救他离开窒息的泥网，并没有发生过。

&esp;&esp;但这样的幻觉，过于真实。

&esp;&esp;真实得李司净指尖冰冷，浑身是恐惧笼罩的阴寒。

&esp;&esp;他眼里的烂泥仍是烂泥。

&esp;&esp;周围却吵吵闹闹，尽是受到惊吓路人的聒噪叫嚷。

&esp;&esp;“谁从楼上扔花盆啊！”

&esp;&esp;“哎哟 ，刚才好危险哦。小伙子幸好你跑得快呐。”

&esp;&esp;“你没事吧？”

&esp;&esp;“没事……”

&esp;&esp;李司净机械的回答了周围人的好意问询。

&esp;&esp;可他见到了地上碎裂的花盆。

&esp;&esp;洒落了一地带水的漆黑泥土，上面柔柔弱弱、清晰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