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海鸥从空中俯冲而下,试图叼走盘子里的三明治,但它冲的太快,俯冲的角度也太竖直,于是一头撞在了甲板上,把几个装食物的盘子都撞翻了。
“哦,真恶心。”阿尔方斯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只海鸥被吓得喷出了粪便,它的翅膀不住拍打着,把鸟粪弄的到处都是。他一把抓住那只海鸥的脖子,将它抛了出去,它惊惶地飞走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叼走一块沾上了鸟粪的三明治。
“无所谓,我也吃完了。”吕西安打了一个哈欠,走回到船舱里。
他们在船舱里准备的垫子上舒服地睡了一觉,当他们醒来时,阿尔方斯提议要教吕西安游泳。
布卢瓦城位于卢瓦尔河的边上,因此城里的男孩子几乎都是会游泳的,但吕西安并不包括在内——通常孩子们的游泳老师都是他们的父亲。而巴罗瓦夫人对自己的儿子爱若珍宝,绝不许他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玩水,因此直到现在他还保持着孩子般的那种害怕深水的恐惧心理。
“我会托住你的。”阿尔方斯向他保证道,而他也确实遵守了诺言,每一次吕西安开始向下沉时,阿尔方斯总是及时地将他的腰朝上推一下,让他的脑袋不至于没到水下去。他们这样练习了半个小时,当他们再次回到甲板上时,吕西安虽然距离学会游泳还差得很远,但他至少没有之前那样怕水了。
当他们重新朝着岸边返回时,太阳已经西斜了,逐渐变红的阳光从侧面照在海上,让每一个浪花都被染成了红色,像是跳动着的火苗,而这片海也成为了一片燃烧着的火海。在距离海边近一些的地方,黑色的礁石同样被阳光改变了颜色,染上了一层雅致的粉红。这样夕阳西下的景象,正是每年来这里的画家们最为津津乐道的,他们用画笔在自己的画布上捕捉这动人的景象,再送到巴黎的画廊里展出,如果运气好的话,某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会花一大笔钱把它买下来。
阿尔方斯在距离海岸一百米远的地方将铁锚扔进了海里,同时在桅杆上挂起来了一面三角旗。那个在海滩上等待的仆人看到信号,就划着船过来,将他们送到了岸上。
当吕西安和阿尔方斯回到“美景别墅”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半了,他们看到几个仆人正在花园里劈着干柴,然后将劈好的干柴堆在一起。
“这是在干什么,要点篝火吗?”吕西安好奇地问道。
“啊,我忘了告诉您了,这是我继母的主意。”阿尔方斯向他解释道,“她突发奇想,想要在露天吃一次普罗旺斯鱼汤,这些人正在做准备呢。”
晚上七点,宾客们都聚集在花园里,在一片草地上坐了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餐桌了。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有兴致,大家都觉得伊伦伯格夫人真是别出心裁。
“是尼奥隆先生的主意。”伊伦伯格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正在用海水洗着鱼的年轻人,他个子很高,五官端正,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这位尼奥隆先生也是在此处过夏天的那些年轻艺术家之一,伊伦伯格夫人这几天总是用自己的敞篷马车带着他到周围的林子里去,让他给自己“画上几幅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