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无力地挥手让仆人退下,他懒得去猜测阿尔方斯究竟是真的事务繁忙,还是找理由躲着他。无论如何,阿尔方斯说了八点钟会回来,那么他就等到八点,到时候总要让这混蛋给他一个说法!
他在花园里一直坐到日头西斜,方才回到房子里,让仆人给他准备一顿简单的晚餐,没有准备酒水来配菜——这会他只喝得下清水。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以至于当仆人撤下餐盘时,他连晚餐吃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八点钟又过去了一刻,前院里终于传来吕西安等待许久的车轮声。吕西安定了定神,在椅子上挺起腰,看着阿尔方斯将要走进来的那扇门。
门打开了,银行家大步流星地走进餐厅,他脸上的神色漠然而疲惫。令吕西安惊讶的是,他身上穿着精致的晚礼服,胸前还佩戴着曾经得过的全部勋章,就像是在炫耀似的。
“您为什么穿成这样?”吕西安愣愣地看着阿尔方斯。
“杜·瓦利埃府上今晚不是有舞会吗?”阿尔方斯上下审视了一番吕西安,似乎尤其对他缠着绷带的左臂不满意,“难道您不记得了?”
吕西安终于想起来他似乎在几天前见到过这场舞会的请帖,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完全抛在脑后了。
“我不想去。”他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绷带,“您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只要您穿一件宽大点的外套就能遮盖住。”阿尔方斯不在意地耸耸肩,似乎把吕西安当作一个无事发脾气的孩子,“再说只是去舞会上露个面而已,您又不是一定要跳舞。”
吕西安气的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他感到自己像是阿尔方斯养的一条狗,想要咬主人一口,却又害怕被打一顿。他低下头去掩饰自己脸部肌肉的颤抖,“您想去就自己去吧,别管我了。”
“正因为您今天遭遇了刺杀,所以才有必要在公众场合露面,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事情一切如常,不然别人会觉得您心虚了,害怕了。”阿尔方斯看了看餐厅一角的座钟,“您半个小时能换好衣服吗?”
“一切如常?”吕西安用右手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器皿,花瓶和烛台都震颤起来,“您知道总理今天下午要我辞职了吗?您管这个叫做‘一切如常’?”
阿尔方斯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他怎么和您说的?”
“他觉得我像是一个铁锚,要拉着整个内阁沉到海底去,为了大家好,我应当主动辞职。”重复这些情况让吕西安感到一种极大的痛苦,“他给了我两个安慰奖——去奥匈帝国或是西班牙当大使,抑或是去阿尔及利亚做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