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方斯拉开餐桌边的另一把扶手椅,坐在上面,“那您准备选哪个?”
“我哪一个都不想选!”吕西安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想离开巴黎,一个政客被赶出巴黎,那他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注意您的脾气,用不着大喊大叫或是拍桌子。”阿尔方斯的语气平淡,但听上去自有一种不可抗拒之意,吕西安感到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被盖了过去。
银行家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雪茄,拿起桌上的一把餐刀,像杀鸡似的切下雪茄头,用烛台上的蜡烛点燃雪茄,用力吸了一口,“既然您不想离开,那就别离开。”
吕西安心里一喜,“那您是说——”
“您辞职以后就在议会里做个反对派议员吧。”阿尔方斯把一块烟灰弹到雪白的桌布上,在上面烧出一个大洞来,“做了半年的部长,您自己应当也明白了,您做反对派更合适——毕竟您搅黄某件事的能力,比做成某件事的能力可要强太多了。”
“您这话听起来是在怪我?”吕西安气的脸色发白,“难道我为了推动您那个劳什子法案还不够尽心尽力吗?我现在是全国最不受欢迎的人!您知道我上街时那些人对我喊些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阿尔方斯的语气里已经不剩下一丝温情,“我只知道如果您真的尽力去推进《金融现代化法案》,那么一切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吕西安被这样无耻的指责打了当头一棒,当他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时,怒火几乎要从他肋骨的缝隙喷涌出来了,“这明明是因为您欲壑难填!您自己经营不善,就要让全国的民众来给您补上窟窿。现在事情不妙,您一下子就调转方向,把我扔下来受人羞辱……不,不行,我不能接受!”
“那您想怎么样呢?”阿尔方斯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看得出来他已经对这场谈话十分不耐烦了。
“我要您帮我留在内阁里。”吕西安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说道,“我不能这样耻辱地辞职。”
“这我恐怕做不到。”阿尔方斯打了一个哈欠,“我没有任何政府职务,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公民而已。”
“一位能决定内阁人选的普通公民。”吕西安感到左臂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他微微活动左手的手指试图缓解这种痛感,却收效甚微,“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部长的任命是因为您——”
“好极了,我真高兴您还记得这一点。”阿尔方斯从阴影当中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挂着冷酷的微笑,“既然您还记得这一点,那么您就应当多表现出一点感恩,而少提点要求。”